男人的眼淚

採訪生涯中，看過不少人的眼淚。

令我印象最深刻的男人眼淚有2位，2位都是失去孩子的父親，一個是死去孩子的父親，另一個是孩子還活著的父親。

我記得，那是2000年，採訪這位死去孩子的父親，是因為我在他孩子還沒有去世前，已經在工作上認識了這位父親。那知不久後，我卻去採訪他孩子車禍身亡的新聞，那時候他的孩子還是中學生，剛領取摩哆駕駛牌。

過後我在醫院等候採訪死者家屬時，才發現原來是自己認識的一位社團聞人。那時候，他和家人來醫院等候領屍，他媽媽、他太太、他的2名孩子都因為失去至親而在醫院傷心地哭得死去活來，見者心酸。

我也不例外，因為我是人。不過情緒是一回事，工作又是另一回事，我還是採訪了這位父親。

那時候的他，很冷靜也微笑眼眶帶淚地回答我的問題，告訴了我他兒子的故事，包括說他有2個兒子，但是他最疼愛的是這個死去的兒子，他心很痛。站在他身旁的我，仿佛聽到他心流著血的滴滴聲。

我就這樣站著陪著他們。坦白說，那時候的我很白痴，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，我說，你太太你媽媽哭得這麼傷心，為什麼你沒哭。

他說，“我是一個男人，兒子去世我很傷心，家人痛不欲生不在說，如果家人都哭得這麼傷心，若再加上我也哭，那麼這個家就會跨下去，所以我得站起來，支撐這個家，要好好安排兒子的身後事。”

這時候，我看到他頭上有父親的光環，心裡不禁然地對他起敬。而這句話到現在我還是記著，因為這是一個顧家男人說的話。

另一個男人也是失去孩子的父親，他是因為女兒離家出走所以找上馬華投訴局。

他是一個日夜忙碌工作的小販，只會以金錢滿足孩子的需求，卻不懂得孩子腦袋想什麼的典型父親。

在記者會開始時，我以為他是一個硬朗的大男人，結果在被我們一人一句訪問他女兒的故事後，他傷心得在記者會上哭了起來。

我沒有看不起他，反而覺得讓他發洩會更好。他不是不好的父親，而是顧家的父親，只不過他從未預料到原來文靜乖乖的女兒也會學人離家出走，而他就這樣失去了女兒。

坦白說，那時候我的心情是有點難過。雖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，但是我想每個人看到一個大男人在哭泣，也會於心不忍吧！難以想象若這景象被他女兒，到底會否感動他女兒。而他女兒看到父親為她哭的這一幕，又會否會後悔自己無知的行為。

曾在前2篇提到男兒有淚不輕彈，我還是一樣認為男人在適當的時候，要哭就哭吧！像第 一位父親，他選擇讓眼淚在眼眶中打滾，像第二位父親，他在一班記者前，傷心得哭了起來。

看到這2個男人的眼淚，沒人會去取笑他們，反而好想輕輕拍拍他們的肩膀，安慰他們。哭其實並不是一件難為情的事，男人要哭也不需自我克制，就這樣就讓眼淚自然地流下來吧...........